一、不存在绝对的真理
首先,所有的科学理论,都有一定的前提,都有适用和不适用之处(注意这里说的科学不包括数学)。
其次,所有的科学理论,都需要实验来验证。实验的表现形式是实验数据。对实验数据分析,只能建立实验数据与理论的相关性,而无法确定因果,也不存在确定因果的方法。我们只能在一个置信度下相信理论与实验的符合程度,换句话说,实验不可能证明一个理论完全正确。
第三,客观实在本来就有内禀的相对性,不是绝对的。不存在绝对的客观实在(量子力学全局诠释)。
二、批判性思维是对科学理论的辨别
一个人对理论的批判性思维,相当于从自己的角度对该理论的一次独立审查。虽然并不是每一个人的审查结果都正确,但是独立的审查相当于对该理论的一次“测量”,“测量”次数的增加,增加了该理论评估的统计量。相当于增加了理论的宏观验证实验统计数据,观察的角度越多,审查的次数越多,我们对该理论的了解越全面。
批判性思维将提出更多的问题,对这些问题的回答,同样将增加人们对理论及其适用范围的了解。
三、批判性思维维持知识体系健康
批判性思维提出的各种问题,同样也应该用批判性思维处理。这些问题,以及对这些问题的回答,或再批判,将从不同角度完善该理论的知识体系。不同理论之间的辨别,比较,批判,让我们的科学理论体系融合,竞争,演化,得到一个具有多样性的知识体系。而多样性,对复杂体系的健康和稳定演化是非常重要的。
批判性思维让知识体系处于活跃状态,随时接受新的观察,新的数据,适应一个演化中的世界。
四,传统教育的弊病
历史上的传统教育,一般是传授基本知识,传播教义,没有批判性思维,排斥批判性思维。比如承担教育角色的宗教教育,强调信仰,不怀疑,忠诚。
孩子小的时候,学习的基础知识可质疑性低,如语文,算术,基础科学知识,等,会习惯灌输式教育。即使到了孩子们世界观形成的中学阶段,接受的知识可质疑性仍然不高,老师也不希望同学质疑。以致于学习好的同学已经习惯了书本知识的权威性,不再自己判断。
传统教育过程中批判性思维的缺失,导致大部分人对信息和理论的判断,停留在作文,作业,做题阶段。实际上就是未成人阶段。也就是,传统教育不能培养有独立判断能力的人。
我们小的时候,听到的励志故事是,哪位有学问的人,多长时间能把一本书背完。具体做法是,拿一把刀插书本,插穿多少页,背多少页,或者背一页撕掉一页。我上小学的时候,老师会叫课文背得好的女生上台背课文,作为大家学习的榜样。这样的榜样和教育方式,自然让学生们觉得,学习就是背诵,记忆。
即使在已经强调批判性思维的教育体系中,由于评价选拔体系,也就是考试,仍然对批判性思维不友好,实际上选择了接受灌输性思维的学生,淘汰批判性思维的学生。
卢梭说过:“人生下来只是无知,但教育使人愚蠢”,他生活那个时代的教育大抵如此。
五、缺乏批判性思维的问题
批判性思维让每个人对理论的判断独立,有效,让知识体系完整,健康,进化;让人的思维处于活跃状态,而不是被动接受状态,即使一段时间大家都错了,仍然容易改正过来。反过来,被动顺从性思维不是对理论的有效判断,但是增加了某一类数据的样本量。如果把个人对理论的判别当成一次“测量”,批判性思维是有效测量,积累的数据有意义。顺从性思维不但无效,甚至有害,因为这种“测量”数据带来了系统误差,危害相当于拷贝数据,编造数据。它固化了先前的理论,放弃了继续探索。人类终结知识探索,意味着什么呢?
一个现象,可以有多种解释,特别是复杂体系。比如地球上观察到的天体运行,在当时的条件下,引力的概念还没有出现,几万年人类观察记录的结果和自然的地球中心概念,让几乎所有的人都把地心学当成天经地义的理论。对于当时的观察精度,地心学足够描述天体运行的规律,推算也足够精确。早在古希腊时期,基督教还不存在,人们就已经能够依据地心说制造非常精确的天体运行装置。但是哥白尼的日心学更简洁,受到了后来文艺复兴时期大师伽利略的欣赏。日心说从提出,到被广泛接受,经过了近百年的时间。即使有了伽利略背书,对于多数人,还是觉得难以接受。
量子力学也是一样的。虽然早期很多科学家,包括爱因斯坦,薛定谔等,都不接受哥本哈根学派的主张,但是后来的质疑声逐渐消失。即使再后来,温伯格,斯莫林等人仍在质疑,但大多数人已经无批判接受了哥本哈根诠释,如同地心说一样。对于我提出的全局诠释,很多人是很想质疑的,但是因为他们接受哥本哈根诠释的时候,已经放弃了批评,也就放弃了自己的判断,对于完全不同的一套诠释,自然也就无法判断了。
对于一个健康的知识体系,否定和讨论同样也是进步,因为它们完善了我们的认识。
六、培养批判性思维
中小学基础教育知识可质疑性低,但是仍然可以培养批判性思维。科学教育已经成为基础教育的一部分,在中小学的科学教育中,可以强调理论建立的过程,或者让孩子们自己建立理论,而不是直接灌输现有理论,还应该说清现有理论仍有发展的可能。
批评性思维也是正常的逻辑思维,但需要更广的视角,需要更丰富的知识。所以知识学习的广度就很重要。但是我们在专业学习中,特别是学科竞赛中,限制了学生的知识广度。学科竞赛目前是超常规选拔的最主要,甚至是唯一的手段。拓展这些同学们的视野,应该成为他们后续教育的重点。
生物的多样性保证了生态圈的平衡和共同演化,基因的多样性能够保证任何一种病毒不对一些物种造成毁灭性打击,批判性思维自然建立知识体系的多样性,也可以保证知识体系的健康和稳定演化。
否定和讨论都是进步。无批判接受原有理论,无理由排斥新的理论,都限制了科学的进步。如果没有能力批评新的理论,而是对新理论提出人进行人身攻击,不但不是他们以为的正确和科学,而是彻底的愚昧和野蛮了,就像烧死布鲁诺和判罚伽利略一样。哥白尼迟迟不敢发表自己的理论,就是正确地预计到了人们会怎样对待他的理论。